桀蒂达

谢谢看完的你们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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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马克倒是奉行了自己的诺言，在黄仁俊面前努力不说脏话。渐渐的和黄仁俊关系近了，气氛也更加融洽。黄仁俊觉得，和李马克待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李马克从不带他去酒吧，也不再推荐他喝酒抽烟，在学校也克制了行为。

有什么困难黄仁俊会第一时间转头告诉李马克，然后就见身后少年霸气的撩了一下头发站起身，一般情况下过不了多久麻烦就解决了。

李马克总是早退，但黄仁俊放学就会看到他带着口罩拎着两杯奶茶在十字路口边等着，眼睛里满是笑意。

也许自己，早就对他有了依靠。

明天就是竞赛的日子了，黄仁俊也跟着紧张起来。先不说能不能拿到名次，光是前些阵子和李马克鬼混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就足以另他内心虚到不行。

黄仁俊光辉的学习生涯中只有一个人挡了他的道，罗渽民。

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万年不变。这次竞赛与黄仁俊“并肩作战”的正是他。竞赛一等奖只有三个人，罗渽民是非常大的障碍。

早晨黄仁俊迎面撞见校长，刚想说声“校长早”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进班把书包放下，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菜包。抬眼就看到罗渽民笑盈盈的迎上来，嘴角的弧度美的像樱花开满枝头。罗渽民也是长的好看的，但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阵子去姆明公园玩的开心吗？”

“嗯。”

罗渽民的眼球乌黑，黑的黄仁俊甚至很难找到眼珠。他的眸子浩瀚如宇宙，黄仁俊没有搜寻到任何一丝线索。

他怎么知道自己去玩了，难不成当天他也去了姆明公园？

“竞赛我们一起加油！”罗渽民露出了整齐的八颗白牙，笑眼弯弯，拍了拍黄仁俊的肩然后回到座位上。

黄仁俊感受到了身边的目光，他突然觉得冷。环境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他环顾四周，同学纷纷低下头去，然后又悄悄抬起一点用余光关注着。就像蘸上毒药的箭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命令一下就立刻万箭齐发。

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异类。

李马克没有来上学，黄仁俊给他发了消息也没回。虽然他不来上课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这次黄仁俊心头隐隐不安。

今天黄仁俊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次数特别多，老师看着黄仁俊冷静的曝出正确答案内心似乎十分不甘，却又无奈只好让他坐下。眼神中，黄仁俊读出的是怜悯，可惜，还有一点点厌恶。

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全民公敌，虽然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干。

“他怎么这样啊……啧啧啧。”黄仁俊听到同学这样说。

中午黄仁俊依然没去吃饭，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感觉身旁好像站了一个人，回过头去，是校长的儿子董思成，是参加社团认识的。随便拉了个椅子准备在他身旁坐下，董思成脸上满是忧愁。

“仁俊呐你竞赛准备的怎么样？”

“挺好的，怎么了？”

“……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我为这次竞赛准备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我是说，你和李马克……你是认真的么？”

黄仁俊感觉世界一黑。

瞳孔逐渐放大，不安的情绪不断刺痛着大脑。他想张口，但他什么也说不出。

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不知道是谁把你和李马克昨天一起出去的照片放在学校网上，还有比较亲密的……”

“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这个时候放，这不就是不想让你考好嘛！”

董思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赶紧捂住了嘴有些抱歉地看着黄仁俊。

然而董思成的第二句黄仁俊并没听，他只知道，罗渽民的话，同学的眼神，老师校长的举动全都能联系在一起了。

明天就考试，说自己准备好了那都是假的。和李马克在一起了，其实自己还在害怕。

或者说，身边没有李马克时，他无法一个人面对，他害怕。

怕极了。

“仁俊，现在社会都开放了，你不用担心。先调整好心态准备明天竞赛，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对于董思成鼓励的话黄仁俊也只是敷衍的点头笑笑。

魂早被李马克勾了去，黄仁俊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李马克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只留下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大家的冷嘲热讽。

午休，同学都睡了，他掏出了口袋的手机。那是他高三第一次在学校拿出手机。

【恭喜，一个学霸要坠落喽。】

【我天，同性恋啊？】

【卧槽他是gay啊，要不是看了校网我都不知道！】

【老铁，牛逼！】

【恶心。】

……

黄仁俊抑制着情绪给董思成发了消息，

“思成哥，你知道李马克去哪儿了吗？”

等了好久。

“你好好考完试他应该就回来了。”

思成哥啊，黄仁俊心里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演技烂到掉渣。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对吧。

心，坠落，拔凉。

就在不经意间成为全校嘲讽的对象，那个可以依靠的人，却不在了。

黄仁俊把脸埋在胳膊里。泪眼哗的一下夺眶而出，浸湿了衣袖。感觉自己裸露着身体站在全世界人面前，遭受着所有人的攻击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黄仁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完这个下午的，他突然感觉前途一片迷茫。若是自己的选择都被否定，那么拥有令人羡慕的成绩又能怎样。

放学后他不敢跨出班级一步，从班级到校门口的这段路成了他活了十七年来最难走的路。

同学们谈论的话，关于他的，不关于他的，此时此刻全都刺痛着黄仁俊的耳膜。笑声，叫声，口哨声，都毫不吝啬的挤进黄仁俊的耳朵，然后像也说一样撕扯着黄仁俊的情绪。

“哎！你有没有跟他搞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仁俊抓紧书包带子，双腿发软，根本跑不快。他低着头，泪水趴在眼眶。

不是说所有的爱都不是罪吗。

我错了吗。

十字路口处，李马克没有拎着奶茶等他。今天黄仁俊自己回家。

又给李马克打了电话，传来的电话忙音表示那头依然没有人接。

黄仁俊回到家后气愤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绝望的胡乱揉着头发。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去哪儿了啊。

看到书桌上爸爸留得纸条，“出差去了，最近有点忙，照顾好自己。”

黄仁俊擦干泪水，笑了笑。

行，我自己照顾自己。

黄仁俊不知道哪来临的勇气，睡前又进校网看了看。但是他找了好久，最后终于确定，关于自己的帖子全被删除了。

屏幕上方突然拉下来自班级群的消息，自己点开看了看。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哎哎你们知道吗，李马克好像进警察局了。”

“我去，什么情况啊。”

“我妈说她今天下班看见李马克被人带进警察局了。”

满世界的暗色调让黄仁俊觉得冷。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打开了第二层柜子。里面躺着一盒烟。记得老板说这是额外送给李马克的，但是很可惜，黄仁俊本着保证李马克健康的理由，并没给出去。

而现在，自己好像可以试试这玩意儿。

真讽刺啊。

把衬衫纽扣开到第四个，点上一支烟小心翼翼的往嘴里送，只是轻轻吸了一口，另他难忍的刺激烟味就冲撞着喉咙。黄仁俊感到难受极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嘴里冒出一团一团的清烟。李马克到底是怎么忍受着玩意儿的，明明味道一点也不好。

重新拿起烟吸了第二口，又是剧烈的咳嗽，难受的眼泪要到流下来。继续吸第三口，第四口，总有一天自己会习惯的。黄仁俊这么想。

突然想起明天好像要竞赛，七点二十准时进考场。

看着镜子里疲惫的自己，黄仁俊无奈的笑笑，算了吧。

李马克，我现在，终于有点像你了。

你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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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肆意放纵再加上心力交瘁令黄仁俊疲惫极了，直到清晨天亮都睡得沉乎乎的。被闹钟吵醒了一两次，愤怒的睁开眼想要关掉闹钟却发现枕头湿了一片。来自眼皮的厚重感袭来，黄仁俊第一次觉得睁开眼睛那么累。

看了看时间，平常这个时候自己早就已经起来看书了，但今天并没有什么动力。哦对了，好像今天是竞赛的日子呢。但黄仁俊依然感觉非常累，脑袋还属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算了，他想。

管他呢。

回笼觉睡得非常安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发现手机屏幕亮着，拿起手机划开锁屏。一连好几条短信映入眼帘。

【黄仁俊你跑哪里疯去了！脑子坏了啊！——班主任】

【你为什么不来考试？你特么玩我啊？——罗渽民】

【你有来考试吗？我爸找你找疯了。——董思成】

【你想想你为这次考试所付出的努力，你不后悔吗——罗渽民】

回想起曾经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除了灯光，作业，自己一无所有。那份经过努力获得高分的喜悦，黄仁俊永远也忘不掉。他有想过，没准自己能被保送，为此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心里既委屈又后悔。但黄仁俊知道，若是重来一次，自己依然会这么做。

 

揩了揩眼睛，黄仁俊准备去厕所洗漱。

在镜子前整理衣服不禁被自己的样子吓到。眼睛变得和金鱼差不多，原来好看的双眼皮硬生生哭成了单眼皮，眼眶和鼻头也泛着红色。明明是刚起床，但现在的自己，却如此狼狈。

丑就丑吧，黄仁俊想。再丑也得出去。

于是他带上口罩，换上便服，手机也不带，早餐也不吃，直往公安局奔。

扑面而来的夏天的热风突然变得凛冽，刺痛脸颊，击穿心脏。蝉声聒噪，煽动着温度持续升高。黄仁俊热的慌，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绕过几条街，面前伫立着的是全市最大的公安局。黄仁俊调整好心态，迈开脚步。

终是见到了他。

也就两天没见，却感觉他又瘦了。灯光直穿头顶，能清晰的看见两边凹下的脸颊。他垂眼，睫毛还是那么好看，又细又长，令人嫉妒。眼袋像干涸的河床，顺着眼角刻在皮肤上。唯一没变就是鼻子，好像因为变瘦的原因，鼻梁又高挺了几分。

长长的刘海覆盖住了两条海鸥眉，不知是禁锢了，还是死去了。好像自己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放浪不羁的美少年，从没见他这般摸样，巨大的落差让黄仁俊愣了半天。心里涌起酸涩，黄仁俊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黄仁俊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李马克。

 

 “你出手，太重了吧。”

 

能进公安局说明肯定是打的很严重了，见他现在这个样子，黄仁俊也不多问。想起曾经李马克为了自己在酒吧打架，他嘴角的鲜红血液黄仁俊一辈子也不忘不了。

他鼻头一酸，透明液体悄悄爬上眼眶。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把手贴在玻璃上，指甲被挤的泛红。

 

“你今早竞赛的吧，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而自始至终，黄仁俊只说过三句话，最后一句话是，“你乖一点，我等你。”

 

黄仁俊要走的时候，李马克抬起头，露出一个充满疲惫与憔悴的微笑。

等黄仁俊消失在视线里，他又重新低下头，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手腕被手铐勒出一道道红色印记，橘黄色狱服扎的眼睛疼。他没有了任何想要反抗的冲动，就像被禁锢的狮子，已完全失去了兽性。

害怕黑暗，逃避孤独，恐惧死亡。

眼前浮现出那个人笑时才能看见的小虎牙，覆在后颈上的发梢，还有温和如水的眼神。

泣不成声。

罗渽民在竞赛中获得了一等奖，直接保送进A大。学校第一时间张贴出了喜报，又在晨会上好好表扬了一番。但赞美的话罗渽民已经听不到了，他获取保送资格后就没来上学，听说是在专心准备入学材料。

黄仁俊没去考试成了轰动全校的大新闻，紧接着，各种猜测纷纷在校园网上浮现。全是匿名投稿。老师们都已经预测好获奖的学生名单，结果看着学校白白失去了一个保送资格的学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黄仁俊并没有去管这些，而是比以前，更加刻苦的学习。

黄仁俊回归了原来的自己，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奋斗。他逼着自己不去想李马克，醒来就一头扎进书本里。本来就对数学有些兴趣，经过这么一“折磨”，数学成绩进步飞快。现在年级第一是家常便饭，于是校长又对他和颜悦色，期待黄仁俊拿个高考状元回来。

 

看吧，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高考的那天早上，黄仁俊起得很早。突然很想看看李马克，他打开手机，找遍了相册也没有找到一张属于李马克的照片。

 

等他出狱了，一起拍张合照吧。黄仁俊想。

天气异常的热，窗外蝉声聒噪，叫的黄仁俊心里发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紧不慢的用公整的黑字填满整张试卷。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他如释重负。铃声响起时，他又闻了闻试卷的味道，是熟悉的油墨香味。

这张卷子有点出乎黄仁俊的意料，卷子不是很难，但知识点考的很细。看到其他好学生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黄仁俊就知道他们肯定忘了一些偏的知识点。与其不停刷难题，还不如把基础打打牢。但他也承认，要不是自己帮李马克补过课，那些琐碎的基础知识点自己也不会去看。

是李马克保护自己，是李马克带自己去姆明公园，是李马克请自己吃饭，而现在，自己最拿手的学习也需要李马克来帮。

 

他无奈的笑笑，自己算是命中注定离不开他了。

望了望天空，一碧如洗。自己的高中三年，落下帷幕。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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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仁俊高考超长发挥，上了一所非常棒的大学。若是竞赛，一等奖也是被保送到这个大学，所以黄仁俊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吃亏。认认真真读完大学四年，并没有选择考研，而是直接出来找工作。凭借自己的学历和实力，花了短短几年就在公司升了职。工资可观，但就是太累了。

 

加班到深夜，黄仁俊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现在的自己和学生时代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把电脑关机，黑色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脸。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毛茸茸胡须渐渐长出来。自己又瘦了许多，在灯光下凹陷的脸颊显得十分明显。眉眼间透露着成熟，他已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小男孩了。

 

看了看日历，黄仁俊喝了一大口咖啡。李马克怎么样了？期间他给李马克写了好几封信，然而每次送到公安局后都了无音讯。

 

所以，黄仁俊想，我乖乖等李马克回来。

 

姆明公园要关闭了，黄仁俊想赶紧再去看一看这个充满甜蜜羞涩回忆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姆明的爱已没有曾经那么浓烈，但看到它还是会心情愉悦。

 

那个与他一起坐过的长椅不见了，变成了一大片绿草坪，一起坐过的过山车听说有一次出了故障，就再也没有运行过。姆明餐厅的人也渐渐变得稀少，现在不需要预订也可以坐到位子。

 

黄仁俊简单点了餐，看着面前小孩子开心的打闹，那是属于他们的单纯与快乐。真想回到小时候啊，黄仁俊想，真想永远快乐下去。

 

“黄仁俊？”

 

黄仁俊凭借记忆很容易的就认出了着低沉有磁性的声线。

 

“罗渽民！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露出八颗牙齿，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刘海被撩了上去，浓密的眉毛透着坚毅。看着他穿着正装，黄仁俊感叹，我们都长大了啊。

 

黄仁俊发现了他牵着的小姑娘，睫毛和罗渽民一样，又细又长。

“你都有孩子了啊！”

 

“是啊。”罗渽民有些羞涩。“这年纪，该结婚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让孩子去儿童区玩滑滑梯了，罗渽民坐在黄仁俊对面。两个许久未见的同学开始交谈起来。曾经幼稚的敌对关系在时间的沉淀下逐渐消失。

 

“你过得怎么样，考了哪所大学啊？”

“A大，现在在B公司，工资凑合。”

 

“那不错！”罗渽民拍拍黄仁俊的肩，

 

“哪有你好啊！”黄仁俊笑，“现在都有家庭了啊！”

 

罗渽民有些害羞，“妻子是高中的学妹，孩子4岁了，但我在公安局工作不能经常陪她，所以正好今天有空就带她出来玩了。”

“公安局？”

“对，就我们这最大的那个公安局。”

 

看着黄仁俊，罗渽民笑笑，“你哪天有空来公安局一趟吧。”

黄仁俊笑：“我为人正直遵纪守法。”

“我知道。”罗渽民也笑，“你有空就过来看看我吧。”

 

黄仁俊忙着答应，喝了口饮料。时间也不早了，罗渽民带着女儿匆匆道别拿，留下黄仁俊一人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筷子的手僵在空中，接下来黄仁俊吃饭一直心不在焉。

 

为什么要难过呢，明明什么都没问。

黄仁俊犹豫再三还是在双休日去了公安局。随便拉了个工作人员就说要找罗渽民。得知罗渽民不是那么容易见到，无奈黄仁俊打了他电话，才见上面。

“你终于来看我啦。”

“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事。”

“关于李马克的。”

“……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罗渽民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中拿出厚厚的一叠信封。

“你看看吧……不，你回家再看。”

黄仁俊接过信封，看着罗渽民的眸子，异常平静。有些信封边角已泛黄，看起来时间比较久远了。黄仁俊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安慰，原来自己的信他都有看。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低估他了。”

“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忙。”

“改日一起吃饭啊。”

“嗯。后会有期。”

走出公安局的时候黄仁俊抬头望了望，天空泛着青葱色，和高考那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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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的科士兰墓园显得清幽祥和。

道路宽阔，古木参天。草坪中立着一座座墓碑，大小高矮颜色都不一样。黄仁俊找到了几座碑环立成圆形的，是家族墓地。每座立着的碑，前面都有很小的一块地方，用矮矮的小栏杆围起来，不知是谁在里面种植了鲜花，给这里肃穆沉郁的基调上增加了不少暖色。

他的前面，种的是白玫瑰，还有几枝紫色的勿忘我。

黄仁俊将自己手中的黄玫瑰轻轻插入其中，凝视着面前这座不高不矮的墓碑。银白色的石碑上刻着十字架，边上雕刻着精美的欧式花纹，看起来这块墓碑价值不菲。

黄仁俊起身，凝视着他的名字。即使是被刻在石头上，那七个字母也非常好看。是基督的孩子啊，他会被保佑的。

玩耍的金发少女站在他旁边，递上一个棒棒糖，“Please don't  be sad.”

微笑接过，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金发。

“Thank you.”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心口就像被刀化了一道，疼到快要窒息。回想起曾经那一段如珍珠般宝贵的岁月，黄仁俊咬紧牙关。

其实自己早就料到，得知被打的人在医院里死去，他就知道，李马克，回不来了。七年了无音讯，只是不愿相信，心里还抱有一丝丝希望。

自己还是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找不到他的踪迹，更别提什么心有灵犀。

“2016年6月20日

仁俊啊我想吃你煮的绿豆粥。这儿的饭太难吃了，但我在这里很好，你别担心。

6月25日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好像能把烟酒戒掉了！

6月28日

你去了哪所大学？别再熬夜看书了，到大学里就放松放松吧。

6月30日

我好累。

7月1日

我不知道我的信能不能到达你手上，希望能吧。

7月10日

我好怕，我坚持不住了。

7月15日

我不想让法官审判我。我怎么办。

7月17日

我好想你。

7月19日

你别等我了。”

姆明公园正式关闭，高中搬迁，父亲车祸。

黄仁俊含泪苦笑，自己真是厉害，练就了强心脏，爱上了触犯信仰的人。

黄仁俊等了八年，但他终是不会回来了。消失在尘世间，融化在白云里。对彼此的情感两人都知道，黄仁俊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和他讲一声“我爱你。”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撒在墓碑上映出铜钱般的光影，把他的名字呈现出了两种格调的颜色。黄仁俊想，你看看你，到死还是那么帅气。

他从包中拿出一个带有他味道的信封，轻轻放在鲜花后面。

“I love you.”

我不会活成你，但我会带着你，继续面对未知的明天。感情终结。谢谢你陪伴我，谢谢你依靠我，谢谢你爱我。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die. 

黄仁俊又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名字，笑得安详，

“Mark，let's go home.”

“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 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完】

2016年8月2日

李马克在监狱死于服药过多

2017年7月19日

黄仁俊死于回国飞机失事